台九線。自台北市鬧區，再至國境之南，何等有幸，走了位於台灣東北角最美的那段。儘管旅程伴隨間歇雨勢，意外使行程出現極大轉折．．．然而，也因如此，才有機會一窺東台灣，那塊有「最後淨土」之處．．．
這趟旅行中，我更開始認真思考，走過各地，是為了什麼？因為，本來要去中橫。從太魯閣，穿越中橫、路過合歡山，最後取道埔里並北返。然而，伊始．．．光出發日早上，就險些胎死腹中。
「要不要走？」看著窗外雨勢不斷，反覆嘀咕。出發了，基本上也是一路濕透，那連帶裝備，相機、睡袋、睡墊、毛毯．．．這些都沒關係嗎？但，不出發，是否就又錯過一個美好旅行？
台灣這塊島嶼，縱然許多人貶之「鬼島」，但就以一個地質年齡與人口來說，這都是個會令人不禁大為稱奇的地方。北橫、北海岸、縱貫山線、屏鵝公路，都去了，不管在哪，總會悔恨自己的相機、攝影技術，無法生動記下這美麗婆娑。
最後，還是上路了。我知道，只有透過旅行的試煉、用心觀賞沿途景色，才能去寫出更多故事。或許，旅行帶給人的影響是這樣：許多在路上相遇的路，可能因不經意交談，反倒成為至交。而自台三線縱走返家後，我已不需獲得眾人各種欣羨、欽佩目光。而是，更高階、更簡潔述說故事的方式。
是否了解過踏上旅程的風險？摔車？爆胎？遭遇不測？當然，都考慮過了。然而，正如人生，這些順或不順，就也是中間的轉折罷，有何憂？
必須承認，陣雨的北宜公路，令旅程多少有些不快。而在出發後十分鐘內，就遺失了大背包的雨罩──那是大一剛入學時，因應政大秋冬常雨氣候而購。北宜公路，有三寶、趕路超載菜車、九彎十八拐等。外人總避之唯恐不及。然而，對我來說，自身安全，本來就是要靠自身保持呀。而那些瘋狂違規分子，就得好好挑上路時段並不時注意後照鏡吧。
在坪林加油站，換了鞋與雨褲。下車時刻，一個不小心，車子處於入一檔時，未熄火狀態就放開離合器──衝了一步，一秒間的大頓與熄火。當下，也方使我更意識到，不管疲累與否，熟習車子及精準操作的重要。
下午三點，騎上了蘇花公路。許多人對於蘇花總面有難色，並不斷直言蘇花危險之處：落石、禁超車區逆向超車、砂石車。講誇張些，蘇花就是條「地獄公路」。
連假時分，許多人都趕著往花蓮，不管是返家、觀光，因此形成無盡車龍。也因如此，機車便暢行無阻。我尾隨著一位騎野狼的大哥，成功殺過蘇澳至南澳路段──整段蘇花公路上最危險、狹窄、曲折之路。地獄公路上，就因為有這些無形互助（因為車後也有台情侶的速可達跟著），佐以美景，方有了那麼些光。蘇花還有另個經典美景：清水斷崖。雖然相對隔著台灣海峽的另一岸，這些斷崖只是小意思。但對於一個初出犢子，方有「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」切身感。
到了花蓮新城，去借宿了間國小穿堂。蚊子不少，沒有熱水，盥洗用品也幾乎沒帶．．．但至少免費、有插座可以充電。連不上網路而接觸外面世界下，早早就寢了。
事實上，比起要求一張暖床或痛快的熱水澡，以及一頓飽覺。更喜歡旅行時，買了熱食在路邊大快朵頤。
次日早晨，就享受到了此等閒適。停了車，脫下捆於身的裝備，去小發財車旁大吃大喝。攤主夫妻，都是原住民，賣著好吃的乾麵、炒麵、肉燥飯、豬血湯、紅茶．．．一不小心，貪心點多了些，成了一頓80元的早點。跟他們聊了一下，也順便印證自己放棄中橫是對的：「中橫最近又開始管制啦！過天祥之後」他悠哉說道。
酒足飯飽，就想說去七星潭、靜思精舍、東華大學。因為盤纏實在有些不夠去玩「遠雄海洋公園」這類收費觀光區。昂貴餐廳也只能屈居門外乾瞪眼，當然就去些別人眼中「幹嘛去」，自己卻好奇的地方。
七星潭。嚴長壽先生於著作中曾提及他於部隊服役時，駐紮於花蓮，放假便常往七星潭放空、看海。那，有多美？於是就去看了：
靜思精舍。我承認，自己便是在「朝聖」。另一方面，則是一種好奇。是如何的慈善組織、理念，可以延續近五十年？儘管這幾年慈濟陸續爆發了些公共事務的爭議，但另一方面，那「故事的起點」則依然深居七星潭附近的小鎮中。
東華大學，真的是一時衝動。打從上大學前、大一時，就持續聽聞「東華很大」。有多大？
當一個學校內通勤最有效率的工具是摩托車時，夠大了吧？
繞一圈最外圍校區，6公里．．．這可是政大要跑完環山跟河堤的組合才有啊。
陸續走完景點，就開始北返趕回國小跟工友相約取物。然後，踏上另段北返、北海岸之行。
蘇花公路，最美的地方，還是北上路段。每公里、每個靠海之處，都總吸引著你想停車拍照。不停拍照，使我更晚才到蘇澳。但伴隨美景，又是另個地獄。頻頻以超窄車距緊逼在後的小轎車，不耐煩按著喇叭。車主，您認真？蘇花全線90%路段應該都是雙黃線禁止超車，您認為我有很想霸著路不讓嗎？騎路肩還不如趕快去摔車算了！
直到最後，在其中一路上的加油站，見您快速駛去，才稍能體諒──因為，就如國小小孩在下課時分仍無法被放行去廁所小解。
在蘇澳過夜當晚，不斷開始在認真思考：為何旅行？是為了滿足自身探索慾？太久沒騎長途檔車而想躍躍欲試？受夠每日那貧乏景致？更害怕只是為了「累績成就」，而後能加以說嘴。
隻身於這世上廿載，走過那些山川溪河，自己是如此渺小。甚至若不是因為今天在台灣「人命關天」，或許在某地方倒下不起，又會有多少人為我哀傷？念了些歷史，反而對「名」這個許多人總汲汲營營之幻趨於迷惘。讀了些歷史研究下來，也方才發現，許多「歷史人物」，更多時候，於死後的幾十年、幾百年，總會有些翻案．．．而且，翻到一個基本上總會有「蛤，他是這樣子的喔？」的即視衝擊感。
心情雜亂，但最終，又走了一趟北海岸。此刻，面對直長濱海路，人車已又融為一體。上回，跟這次沒成行的W.L.衝過一趟，我們兩個都有點不怕死的瘋子。闖了台二丙，亦即雙溪至福隆的省道。走著走著，就回政大了。
於是，結束了。
這趟因大雨而稍有變卦之旅，也是首次獨自三天的旅行。下次，或許真能考慮環島了。三天下來，還是路邊隨便吃花了最多，但總共也才750元。1000元，若能換個心境、寫作上能有所自我提升，應該是個非常划算的交易。
「我再不需要他們說的諾言
我再不相信他們編的謊言
我再不介意人們要的流言
我知道我們不懂甜言蜜語」
校園民歌教父，羅大佑先生，在〈穿過你的黑髮我的手〉這首歌中，唱到了這段。不知何故，似乎會踏上寫作與教書之路的我，也愈來愈能意會這句話。當然我本來就有點「脫離群眾」，以至於還會說出這話：「不奢望你們（大家）記住我的名字，因為我本來就也記不住你們的名字」；特立獨行外，其實，更存在一絲不安、憂愁、焦慮。
我的寫作靈感，來自不斷獨行。隨著大三、大四都要逐漸到來。這種特立獨行，更多時候，又是否會成為一種人際互動上的障礙？能否更快融入團體？
果是憂鬱的青春。
留言列表
